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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要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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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刀擺在矮桌上無人問津。

霍驚弦問馮錚,“她昨天醒來就無事了?”

“我看池小姐沒多傷心的樣子,反而越挫越勇?”馮錚苦笑,覺得這個詞莫名的貼合她那堅韌不屈的小拳頭。

真是奇怪,明明是一個世家望族掌心嬌養的千金,卻意外得還挺頑強?

霍驚弦拿起刀掂了掂,問道:“她為什麽不喜歡這個?”

這把刀曾是霍驚弦最喜歡的一把刀,從沒料過送出去後會被棄之如敝履 。

明明當初還有很多人腆著臉問他要,他還不舍得,一直封藏到如今。

“池小姐的意思是,她是姑娘家……”馮錚委婉表達池虞的嫌棄之意。

霍驚弦頭一回送姑娘禮物,不得要領,他挑眉思忖片刻,又把刀遞給馮錚。

“找個手藝好的工匠把上次母妃送來的幾顆寶石、珍珠鑲上去。”

池虞的屋裏擺設無一不精致、華美,想來是這刀鞘太過樸素不符合她的審美。

“要好看點。”他又補充了一句。

霍驚弦將開弓沒有回頭箭奉為圭臬,當然送出去的東西也斷沒有拿回來的道理!

刀身沈入馮錚的手心,他微微有些詫異。

但沒等他說什麽,從門口處挑簾呼啦啦湧進了七八個人。

個個身穿著黑色軟甲,氣勢逼人。

眾人湧入就帶起風沙戮氣,他們都是霍驚弦手下的將領,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將士,任誰見了都會肅然起敬。

霍驚弦轉身往地圖方向走,立即將私事拋擲一邊,切換自如。

“……據我自燕都兵部看到的密函,燕都近來會將龍虎關、飛山瞿的兵力往南調,通州兩邊留存不足七萬守兵。”

“這……豈不是要讓通州孤立無援?”一個中年的將領驚訝出聲。

霍驚弦一壓手,示意他稍安勿躁,“秋末冬初北狄人最為躁動,最近赤狄那答合罕的私生子掌權,已經收覆七大部,聯盟結約,最需證明自己。”

“將軍的意思是北狄最近可能會對通州發兵?”

“極有可能。”霍驚弦手指點在乾北大營周圍幾處,“巡防加密,一日出巡六次,十二小隊輪巡。”

這些眾人自然無異議,皆領命。

“過幾日,我要出兵突襲白狄。”霍驚弦目光落在西北方,手指緊跟著在一個打了叉字的地方上畫了一個圈。

“白狄如今還沒被聯合,可他們卻是北狄十三部裏最陰狠的蛇,不拔除它,日後開戰,裘城和沙城決不會好過。”

“可是沒有燕都的軍令,我們怎麽出兵?”

元慶帝倚仗北邊的乾北軍,同時也忌憚手握重兵的霍驚弦,所以近兩年與北狄小摩擦不斷,大戰幾無的時候,乾北軍幾乎沒有主動出擊過。

“裘城的督察官不是來過嗎?”霍驚弦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,“裘城求救,我出兵,有何不妥?”

****

池虞在自己的被衾裏翻滾了幾周,舒坦地深呼吸幾下。

還是自己的床舒服啊!

正當她埋頭在枕頭裏心滿意足的時候,猛然想起一個問題。

她醒來的地方,是霍驚弦入睡的地方。

剛吸入肺管的氣頓時行岔了,把自己猛嗆一頓。

好不容易平息下來,池虞一骨碌爬起來,坐在床上惆悵地想,世人都道能得一人心,夜同寢,晨共起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。

可她呢?

天天跟她睡同一張床的人是她連面都沒見過的男人。

想到一個陌生的男人躺過自己的香窩,池虞再也賴不住床,爬起來就大聲嚷道:“大月,我要沐浴!”

她每日的安排本就不少,如今兩天才得一天在這邊,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料理完各種大小事務。

‘忍痛’辭掉了禮儀和琴課,剩餘的時間也就勉勉強強夠她料理。

大半日下來,她席不暇暖,腳不沾地,像個陀螺一樣到處打轉。

老夫人瞧見了都要喊她歇一歇,要不然明兒又要病了。

不是傷寒就是過敏,不然頭疼或是腦熱,聽著都覺得她身子骨弱得不行了,可是隔一日卻又見她生龍活虎,仿佛一口氣登百米高山都不成問題。

池虞抱著賬簿,手裏還捏著一個珍翠糕,剛剛從老夫人身邊脫身,她對著大月嘆氣。

“病是肯定要‘病’的,今日還要再把上次忘記審的記錄看完。”

大月心疼地攙著她的手,“反正也拖了幾日了,小姐還是回院子裏歇片刻吧?”

池虞也覺得走久了腿有些酸,攜著大月往自己的院子走。

剛走進院子就察覺不對勁,因為院子裏梅樹下多了一個仰頭望天,作悲思之狀的藍衣少年。

大月心底一咯噔,沒想到五皇子居然賊心不死,接二連三的摸來,也不知道存了什麽心思。

正想上前一步把池虞擋在身後。

可是李孝懷已經轉眼看了過來,那雙形狀姣好的眼睛裏含著喜悅。

“虞虞!”

池虞見避無可避,只能對他行禮道:“殿下怎麽有空來我這裏?”

李孝懷雖然來池府次數不少,但是都是打著正當旗號。

不是替池貴妃來拜謁池老夫人,就是找她父親池尚書。

雖然大周男女之防比前朝寬松許多,可是她這般定了親的還是有些要避諱。

但是李孝懷大概是元慶帝唯一罰也不成,勸也不得,肆意妄為到讓人頭疼的皇子。

離開了元慶帝的視野,世上就只剩下只有他不想,沒有他不敢,所以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大家都不會見怪。

池虞看見他,十分頭疼。

李孝懷大步上前,揮著手讓大月退下。

大月欠了欠身後退了幾步,不敢離遠。

李孝懷清了清嗓子,“我來,是想跟你要一個人。”

池虞把賬簿抱在胸前,沒好氣道:“不可。”

“你都還沒聽我細說,怎麽就不可了!你是不是背著霍世子……喜歡別人了?!”

雖然最後幾個字他壓低了聲音,可是每一個字都是咬牙切齒吐出來,仿佛已經覺得八成是了。

曾幾何時他挖起霍世子的墻角毫無心理負擔,現在見墻角被別人挖了卻又開始打抱不平。

昨天那個侍衛雖然站在暗處,可是他也能看出那陰影之中的五官生得極好,濃眉星目,而且他還身高八尺,肩寬腰窄長腿的,他的姐妹們平日裏就喜歡湊在一起討論哪家兒郎生的好,哪家公子身材棒,所以他以為池虞也和那些公主一般,偏好模樣好身材佳的男子。

“殿下莫要妄言!”池虞忍不住想瞪他,忽然又警惕道:“昨日殿下沒有說什麽奇怪的話吧?”

李孝懷瞇起眼,”還說你不在意他,你這般緊張做什麽!”

池虞幹巴巴道了一句我沒緊張。

“那我借來用用總行吧?”李孝懷很少讓步,面對池虞卻不得不一讓再讓。

“殿下不必再言,他是我的人。”池虞睨著他,難得剛硬拒絕道:“常言一馬不韝雙鞍,忠臣不事二主。”[1]

“哪有這麽嚴重的說法,我又不是跟你搶人也不是要他去幹壞事。”

池虞沈默須臾,“殿下想要他去做什麽?”

李孝懷聽她發問,以為有機可趁,就低頭小聲道:“你聽說過兵部尚書之子康敘嗎?”

這位紈絝名聲很大,大有和李孝懷並駕齊驅之勢,池虞自然也聽說過,所以她輕輕一點頭。

“咳,你知道我七妹這人膚淺只看皮相,那康敘又生得人模狗樣的,我七妹一心動,就想把自己嫁了。”李孝懷昂起頭,拳頭落在掌心,一敲道:“可是我懷疑這個康敘他其實——”

池虞正聽到關鍵處,“其實?”

李孝懷故弄玄虛半響,然後道:“他其實喜歡男人!”

“?”池虞一向不太信李孝懷這張胡說八道的嘴。

“你別不信,大半月前我就曾經在擁星閣碰見過他。”李孝懷叉腰氣憤,末了反應過來自己說漏嘴,連忙又低聲解釋:“我去就是應酬,沒幹什麽壞事!”

擁星閣是燕都最火的一間青樓,權貴們有事無事也都喜歡在哪裏聚,李孝懷這等紈絝當然也免不了一月走個十幾趟。

“可是我那天看見他和一個面生的男子在如意間裏,既沒有叫樂妓作陪,也沒有喚侍女服侍,兩個人手拉著手在哪裏親親我我,看見本殿下進去嚇得落荒而逃!”

“你說若不是心虛,他跑什麽啊?我不過是那日喝得有點多,一時找錯了房間,他瞧見我就跟見了鬼一樣。”李孝懷哼哼幾聲,指了指自己臉道:“他那相好的生得也古怪,皮膚黝黑,而且腰細腿長,嘿!和你那護衛身型也相仿。”

池虞隱隱約約知道他想要借她的‘護衛’去做什麽了……

“就是那次之後再去找,卻不知道人藏哪裏去了,我七妹又不肯信我,這不借你護衛一用,指不準康敘那廝移情別戀了,我也好抓一個現形。”

李孝懷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太過於完美,自己叉腰笑了起來,“你放心,我會讓人在旁邊護著,保準讓康敘只能看摸不著,不會傷害你那護衛一根毫毛。”

還不知道誰傷害誰,霍世子那樣的人會許旁人在他身上動手動腳嗎?!

池虞無奈:“你要不再仔細找找?偷偷弄個畫像什麽的。”

“你以為這些我沒做嗎?”李孝懷把手又盤到了胸前,“明明特征那麽明顯的人,那日之後卻跟大海撈針一樣找不著,你說這古不古怪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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